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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人生还能重新选择,我一定在三十年前的那一天,远远的躲开那家改变了我一生命运的夜总会,更加会躲开让我的人生从此进入万劫不复的那个男人。
但是那个时候,我是多么的欣喜,当我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我就知道的命运就要改变了,但是,我怎么都没有想到,我曾经梦想过的改变却完全偏了方向,最终走向了另一个极端。
对于我这种家庭出身的女孩,来到这样的大城市里,没有一技之长,甚至连书都没有念过几年,想要站稳脚跟,过上跟城里人一样的生活,其实并没有太多的选择。
当然,或者你可以说,我可以去有钱人家当个保姆啊,或者是去工厂当个女工啊什么的,通过勤奋努力,也能过上好生活。
但是,你能说出这样的话,也只不过说明你是一个站着说话不腰疼,根本不了解我们这类人的自以为是的所谓城里人罢了。
你见过哪一个当了保姆或者女工的能摆脱命运变成了人上人的?或许有,但那也是被当成传奇的人物,也许几万人里能出现一个,她们中的大多数做到老也只不过是一个保姆或者女工罢了,永远被你们城里人看不起。
你们城里人总是一边享受着她们的服务,一边假装赐予一些廉价的同情和慈悲,但是,无论如何都掩饰不了你们内心深处对她们的轻视,就算你们藏得再深,其实我们一眼就看得出来。
我讨厌那样子,永远生活在底层,我也想要站得高高的。
当我踏进这个城市里的时候,比我早来几年的老乡们把我带到了夜总会,她们说,我们想要获得跟城里人一样的生活,这个地方才是捷径。
我毫不犹豫的相信了她们的话,尤其是当我遇到那个男人的时候,我想你们也猜到了我说的是谁,是的,他就是章启华,这个带给了我人生中最快乐的一段时光,又让我从此一辈子生活在地狱里的男人。
他是我的第一位客人,也是唯一的一位客人,所以,你没必要因为我从事的职业瞧不起我,虽然我从事了那份职业,却根本就来不及做更多跟那份职业有关的事。
当夜总会的领班第一次将紧张得要死的我以及其他几位同行带到那个包厢时,我其实是害怕得头都不敢抬起来的。
包厢里有几个男人,我的同行们熟稔的已经各自坐到了一个男人身边,只剩下我了,我忐忐忑忑的抬起头来,第一眼就看到了他,他跟其他人都不同,我也说不上到底是哪里不同,就总觉得他跟出入夜总会这种场所的男人是不同的。
只有他的身边还剩一个空位,也许是他看起来比其他几位男人要冷淡得多,所以我的同行们不约而同的都没有选择他,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在他的身边坐下,他并没有拒绝,但也没有看我一眼。
喝酒、猜拳、玩游戏,他的同伴们和我的同行们在闹腾的时候,他只是在旁边看着,并不参与,客气而疏远,我坐立不安,我并不知道我该做什么,也不敢像我的同行们一样主动跟他靠近,虽然来之前,领班和同乡们已经教了我很多,但是坐在他身边,那些技巧好像从我的脑袋中都消失了。
他好像忘记了他身边还有一个我,直到我们周围的人都渐渐双双相谐着散去。
他没有动,我也就不敢动。
包厢里从喧闹到安静,我跟他就这样静静的坐着,我开始偷偷的打量他,他抽着一根烟,吐出的烟雾在他的脸前萦绕,他的眼神微眯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对他充满了好奇,一个到夜总会来却什么都不干的男人,还有,他长得很好看,比我见过的男人都好看。
我又陪着他坐了半个多小时,我们仍然一句话都没有说,我也由一开始的忐忑不安,变得习以为常了,我甚至开始觉得,如果就这样陪着他坐一个晚上,我也是愿意的。
但是,抽完几根烟后,他站了起来,他开始往门外走,我有点失落,看着他的背影,想喊住他,却没有勇气。
走到门口时,他却站住了,他转过身来看着我,这是那天晚上他第一次正眼看我。
“你叫什么名字?”他问我,他的声音很好听。
我告诉了他,虽然我的声音在紧张得发抖,但是,我的心里欣喜莫名。
下意识的,我告诉他的是真名,我突然不太想跟他说老乡们帮我取的另一个名字,在夜总会,她们都喜欢取一个跟原来不同的名字。
“你是第一次吗?”他又问我。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我想他是发觉了我的生涩,比起我的同行们,我的样子既笨拙又土气,我突然有点紧张,害怕他说我的服务不合格,说以后再也不需要我了。
但出乎意料的,他跟我说:“不要再接待别人了,我会跟你们领班说,以后你就只跟我一个人。”
说完这句话,他再没看我一眼,就转身开门离开了。
我一个人呆呆的站在空荡的包厢里很久,不敢相信我听到的话是真的。
但是很快领班就告诉了我这件事的真实性,并且很快整个夜总会的姐妹们都知道了,很多人都开始恭喜我,当然,奚落和说风凉话的人也不少。
虽然都是不光彩的工作,但是在夜总会里,只服务一个男人,比起服务很多个男人,几乎是所有同行们求之不得的事,何况很难得的领班竟然同意了,我想那个男人是很有本事的。
领班真的没有再给我派过别的任务,但是,他一连几天都再没有出现,我一天天的期盼,又一天天的失望和失落,说风凉话的人也更多了,就在我以为他是不是不再来了的时候,他终于又出现了,仍是带着几个别的男人。
我再一次坐在了他的身旁,比起上次的忐忑,更加多了的是欣喜。
他仍然是很少说话,除了偶尔跟他带来的男人们搭下腔,他更是不会跟我们夜总会来服务的女人们说话,甚至对我,也跟上次一样,坐在他身边,只是像一个布景而已。